汪曼春微微一颤，浑身僵硬，勉强笑笑说：“不出来做事，难道要叔父养我一辈子吗？”边说边轻轻地抽回了手。

明楼手中一空，眼中也是一黯，点头应道：“对，差点忘了，你一向主张女子自立。”

他的目光变得迷离悠远，似乎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：“第一次见你，你在跟你叔父争执，不肯去他安排的中西女塾。说那是培养贵妇的学校，不适合你。”

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？那个清纯秀美中带着倔强的女孩，从此烙刻进他的心灵再也没有离开。

而汪曼春的脑海心头，此刻百转千回反复闪现的，却是那句——

“电波都来自吴淞口方向，多在深夜发报。而且发报的位置经常变化，不过电波频率非常稳定。”汪曼春回答得很仔细：“是哪个方面的我还不能确定，也可能是做黑买卖的地下商业电台。”

明楼了然：“我知道了，谢谢你。”

汪曼春淡淡一笑：“职责所在。谢什么？”

她的微笑令明楼有瞬间的失神。不知是夜晚还是灯光的缘故，那淡淡的光晕似乎驱走了她平日的阴沉狠厉，使她看来安详而柔和。仿佛一尊精雕细琢的石像，每一根线条都精致秀美。。。

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拉回了他的思绪。明楼收敛心神拿起听筒，那边是阿诚的声音：“先生，海关的事办好了，我在回来的路上了。”

人生若只如初见！

只是如此的伤情话她不会说，也不屑说。这些年一路走来，再多的绕指柔也百炼成钢。心，早就变硬，变冷，变做坚冰。

她开口来，是淡淡提醒：“这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？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，你也不赶紧想想怎么收拾残局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明楼放下电话。

汪曼春有些担心地询问：“师哥？”

“哦，是海关的事，不是日本人。”

汪曼春点点头，安慰道：“日本人那边你也别太担心了。我会清查出泄密根源，给他们一个说法的。你放心，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，我一定会尽力扶持你，替你铲尽隐患。”

明楼心中狠狠一撞，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：“曼春，其实我真的舍不得你出来做事。这些年，你变了很多，让我既惊讶又心疼。”